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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39章 ◇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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◎外門弟子寧念初◎

寧念初身上的秘密比她想的更多。

桑榆不想去想別人的事情, 她自己的事情都想不明白,根本就沒有心思去思考別的。但是寧念初……

桑榆蹲在一角,摸了摸自己的小腦袋。

看了又看, 她的眉頭依舊沒有舒緩下來。

這個人到底還藏了多少事情!

她的眉頭皺了又皺。她當然不是那種刨根問底的人,但是……至少也得讓她知道他多大歲數吧?不然, 朋友之間最基本的禮貌都沒有了呀。

寧念初並沒有在這裏停留多久,他不多時就離開了這門派,啟程回去。桑榆跟在她身後, 只覺得此時的他笑起來著實陽光燦爛, 笑容真摯又帶有感染力。他摸著自己的獎品凝神弓,像是摸著什麽寶貝似的看著看著什麽話都沒說, 自己倒是傻樂呵起來了。

大概是走累了,他抱著弓箭,四仰八叉地徑直躺到草地上。微風輕輕吹過他的發梢,細碎的發絲時不時在他的眼前漂浮。寧念初躺在地上,呆呆地看著天空上的白雲飛鳥。他的眼神跟隨著飛鳥的翅膀的移動,看的入了迷,手掌不自覺地模擬著小鳥飛過的動作痕跡。

難道他是想飛?

桑榆坐到旁邊, 看著他那雙眼巴巴的、渴望的眼神, 那瞳孔裏寫滿了“我要是也能飛該多好啊”的情緒。

果然是上古時期,修仙的方式和意圖和如今都大不相同。她是沿用的前人的經驗和總結,所以能在短短時期內學會禦劍之術。但寧念初所處的這個時期,道法還不成體系,需要他自己慢慢去摸索。

看了會兒飛鳥游雲,寧念初抱著他的弓箭又興沖沖地往回跑路。

桑榆皺眉。

他要回到哪裏呢?

是白雲觀嗎?

不對, 現在有白雲觀嗎?

只見他來到了一座小山腳下, 看著山腳下的木牌, 眼裏更加亮晶晶的。抱著獎品,他一步跨三個臺階,身輕如燕跑了上去。桑榆則是來到那木牌前,看著上面龍飛鳳舞的三個字,她皺了皺眉頭。

“什麽什麽山?”

前面兩字見都沒有見過,這都是什麽上古文字?

她沒什麽興趣辨認字跡,徑直飄到他的身邊。

少年就是體力好。如此速度飛奔登山,他也只是臉上多了些潮紅,可更顯的他面如桃李,臉頰上有些許晶瑩剔透的汗珠,卻半點沒有汗氣。來到半山腰的少年稍作休息,雙手扶著膝蓋,半彎下去微微喘氣。

天色已經暗了,晚間山風涼意十足。但他眼底的笑意仍在,只見他用袖子快速擦了擦凝神弓,珍而重之地將它舉起來,對著月亮仔細打量。看著看著,他眼裏的星光更甚,抱起弓箭又是一陣馬不停蹄地攀登。

猶如桃花拂面,像是如沐春風。明明眼前沒有桃花,但他卻比枝頭的桃花更吸引人。意氣風發,自信又真摯,桑榆看他臉上的笑意看得又些呆楞,她下意識伸出手指,距離那顆晶瑩剔透的汗珠還有半步距離的時候,她忽然回過神眨眨眼睛,而後立刻把手藏在身後,退後三丈距離,後知後覺地用左手拍了下右手手背。

“餵,說你呢!跑什麽跑!”一個瘦高個的男子站在山門口,手持長棍,擋住了寧念初的路。

“外來的人就是沒規矩,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麽時辰了?吵吵鬧鬧的,待會兒吵到了師父他老人家怎麽辦?”瘦高個的嗓門兒可比寧念初大多了,他也不等別人解釋,催促道,“有什麽事情明日再說,趕緊下去下去,我要關門了。”

“可是管道長……”寧念初拿著凝神弓,剛要說話,山門便被砰地合上。他擡起手剛準備敲門,門內卻傳來閑言碎語。

“一個師父不知道從哪裏撿回來的小孩子,也妄想拜入我們門下?!”

“是啊是啊,得了便宜還賣乖。每年想拜師的人不知道多少,你以為師父不知道他打的什麽算盤嗎?”

“可是他好像也有點本事,前幾日還贏了不少獎品回來吧。看著還有點東西。”

“那又如何?他來歷不明,不屬於十六世家中的任何一脈,根本就沒有修道的資格好吧。”

少年時期的寧念初又些落寞地垂下眼眸,他站在門口許久,看看夜空看看星星,眼神裏浮現出罕見的迷茫之色。

山間的夜晚溫度驟降,寒風吹得樹葉婆娑起舞。

桑榆坐在石階上,陪著他一塊兒。

忽然,他從背包裏翻找著什麽。桑榆好奇地探頭過去,只見他拿出一疊厚厚的、寫著潦草自己的舊紙。借著月色,他指著那些難以辨認的字跡,居然認認真真地看了下去。書上的字跡密密麻麻讓人看不懂,饒是桑榆這般有耐心的人,只讀了兩行字就覺得頭疼。

月色漸濃。

不知過了多久,他揉了揉眼睛,把書重新仍回背包裏,這才起身來到山腰旁的一處湖邊。

口中咒訣低吟,指尖靈氣翕動。

湖面隨著他的咒術凝固成不同的模樣。他頓時又欣喜起來,眼裏的笑意重新覆蘇。

等到第二日早上,山門一開寧念初就走了進去。開門的弟子翻了個白眼,根本沒有把他放在眼裏。畢竟他們的師父管道人不可能收著樣來歷不明的弟子,這豈不是拉低了他們天下第一山門的地位?

寧念初倒是不在意他的丹反應,他敲門進入此處長老的房裏,三言兩語概述了此次比試。

“這就是凝神弓?”管道長試圖拿起那炳漂亮的長弓,只是手指剛觸碰到它,便覺得指尖像是有火在燒,他立刻收回手,“我看這不是什麽神弓、更不是望月神君的遺物,而是你隨便拿來糊弄我的邪器吧。”

不等他說話,他不信任地道,“早知道你完不成這些任務,你也不必逞強。念初,你身份資格都不夠,與修道無緣。”他頓了頓,也不管寧念初的反應,自顧自道,“你先下去好好想想我說的話,還有,這把邪弓暫時先留在我這裏,讓我好好地將它的邪氣壓制住,以免誤傷了你。”

說著,管道長伸手就去拿凝神弓。他的手指碰到弓箭的那瞬間,整個人猛的退後,緊接著,他便是看向寧念初,滿臉慍色,“這到底是什麽玩意兒!怎麽手拿著還會有火燒似的疼痛,怕不是什麽邪物吧!”

“不是邪物!”寧念初握著手中的弓箭,眼眸微垂,雖然語氣未變,只是眼裏的欣喜已經不如早上那般熱烈。似乎什麽變了,又似乎什麽都沒變。

管道人哪裏有心思去看寧念初的反應,他揮了揮手,“晦氣。你先下去想想我說的話,最近就先別來找我了。”

“是。”

桑榆趕緊跟著他的步伐一同離開。大約走了半刻鐘的路,兩人最終停在一處狹窄的小屋門口。他將自己的包裹隨手扔進屋內,而後抱著凝神弓來到門前的小水池邊。

如此罕有的弓箭,怎麽會是邪物呢?

他小心翼翼地擦拭著弓箭的每一處細節,珍而重之地拂去它上面的灰塵。他不斷地重覆著這個動作,越重覆、眉頭皺的越緊。好像是有什麽被遺忘的東西要重新被記起,他按著額頭側邊,額上發間汗如雨下。

桑榆趕緊去扶著他,可她的手還沒觸碰到寧念初的胳膊,腦海裏忽然記起她如今是魂魄狀態。

她什麽都做不了。

她的眉頭皺起,想了半天想不出辦法,臉上的表情也變得無措。

那個管道人到底是誰,後世的白雲觀並沒有這號人物,那他為何敢這樣胡說八道?

桑榆飄向管道人的房間,還沒進去,只聽得裏面細碎的聲音傳來——

“寧念初的腦袋不清醒,他記憶缺失,難道你也記憶缺失了?!你明明知道明天藍山派的人要來找麻煩,現在你把他得罪了,明天誰去送死?我告訴你,他要是真的走了,那你自己頂上去!”

“大長老,我還不是為了我們門派好!你是不知道寧念初他的修為!他居然能參透靈法?!那些天書都是上古神明們留下的殘卷,我們看到看不懂。你要知道,他要是還留在這裏,你和我的位置就要換他來坐了!”

“……那你說怎麽辦?”

“我看啊……不如用我的萬全之策。”

桑榆飄進去,只見管道長和一個白胡子老頭在竊竊私語。她悄悄飄過去,湊上跟著聽他倆的萬全之策。

後來,眼前的畫面就過的很快了——

桑榆看到寧念初戰勝了藍山派的弟子,但他自己重傷。但是管長老卻又在此時說除非他勝過門下的關門弟子,不然念初依然不能進入他們門下。也不等他的反應和選擇,緊接著只見一人手持長劍走來……

再後面,景象和畫面都愈發模糊了。

桑榆只覺得一陣狂風吹拂,像是要把她吹拂出這個世界!狂風呼嘯許久,像是時間在瘋狂流逝。她努力睜開眼,眼前的景物已經完全不一樣!她不知道那場比試最終的結果如何,他所見的最後一個畫面便是這個不知名的門派被熊熊烈火吞噬,而寧念初從烈火中走出。

他眼眸微垂,長長的睫毛遮住了他眼中的情緒,只見他掌中靈火湧動跳躍,熊熊烈火為他鋪開道路。

……

畫面到這裏,桑榆的意識混沌,她再也堅持不下去了。恍惚間,她終於閉上了眼失去了意識,徹底陷入了昏睡之中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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